这一段为期一个半月的对K的crush终于结束了。
开始于感受到K的体贴。新的国家,新的课题,新的语言,本就是I人的我陷于孤单和害怕。因为M的邀请让我加入他们的午饭小队,然后终于有了可以一起买饭和吃饭的人,而不用在厨房啃冰冷的可颂。
聊天的时候发现了K的周全(可能是法国人的特点吧)。K会在一个话题中单独CUE我,因为我总是沉默,听着他们聊天,然后傻笑。不说话一方面是因为语言,虽然学了十几年的英语,但是到真的用的时候,那些日常的句式反而说不出口,语法混乱;另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共同点,从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,我很难插入他们的话题,很多时候他们在讨论的事物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。
但是总是沉默,我也感觉很尴尬。于是K的CUE成功让我解套。然后开始注意到他这个人。高瘦,湛蓝的瞳孔,棕色的中长发,精致的法国男人。只能说是跟我的理想型完全不一样。我记名字真的很差,所以在学校网站上找他。把系里的所有博后的名字发给gpt4,判断里面有哪些是法国名字,然后再用名字找照片。第一次的两个小时的搜索完全无果。
第二次跟闺蜜视频的时候聊起他,又开始找。这一次是先找到M的资料,然后找到M的导师,然后找M导师发表的论文(因为M和K是同一个导师),最后从最近发表的论文里找到了一个可能的名字。但是用这个名字除了FACEBOOK找不到任何社媒,最后从FACEBOOK找到了可能是他弟弟的名字,再找到他弟弟的社媒,结合他说过的弟弟的喜好,确认了那个名字是他的名字。然后开始关注他弟媳的社媒,企图从中发现他的动态。毕竟圣诞节要来了。
所以我真的很适合当狗仔。
一开始的喜欢真的很好。每天中午跟他一起去买饭,在路上会闲聊。small talk也很开心。晚上会睡很早,因为想到明天能见他,不想看手机玩平板,只想好好睡觉然后早起然后见他。早上会早起跑步,然后洗头然后化妆,然后到办公室,然后开始数,到12点半还有几个小时。会在每次他过来跟M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偷偷看他,偷偷mute掉耳机,偷偷打开透传,偷偷听他讲话。
甚至现在还记得某天下午去厨房接水,接完水出去的时候他正好进来洗苹果,那是“心上开出花”的时刻。真的很久没有喜欢过人了,上一次心动还是在五年前,之后都是无限循环的,不走心的,治愈孤单的暧昧。
圣诞节的时候,感觉我孤单到要心碎了。办公室没有人,科研没有进展,压力像一个吊在头上的壶铃。我开始每天去办公室,虽然并不用去。每天期待,期待会有一个moment看到他走进来。我开始痛苦,开始反思,这份喜欢的痛苦真的是我想承受的吗?我反复听找到的他的一个会议的分享,反复听他的声音,听到youtube甚至会开始在视频前放30s无法跳过的广告。我反复刷他弟妹的ins,希望在里面能看到他。我跑步的时候开始听法语入门的播客。我的情绪开始down下来,我跟好友说,我好痛。在微信聊天记录里搜“心痛”,90%都是我说的。
我想着这是喜欢的代价。这是在喜欢开始的快乐的平衡的代价。
我期待了一个星期,从圣诞到元旦,在元旦后的那个工作日,我不期待了,我想着他应该会跟其他人一样,元旦之后的一个星期再上班,但是他来了。我是一个很愿意相信命运的人,喜欢他的时候,我的左眼皮总在疯狂跳-让我觉得喜欢他是一件好事;那天我到办公室的十分钟后他就走了,我晚一点点就见不到他-又一个让我确信的signal。他说他有事要走,午饭不能一起吃了,maybe tomorrow,以及他有点身体不舒服。我如此确信这个tomorrow。于是在他没来的“tomorrow“给找到的他的唯一的社媒facebook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是否OK,我如此相信我脑子里预设的”命运”,觉得他的absent一定是有不得不的原因,我联想到他说身体不舒服觉得可能是发烧了,毕竟前一天下雨。他没有回,大概因为facebook真的没人用了。于是在the day after “tomorrow”,在发现他还是没有来的时候,我给他发了一封邮件,问他是否还好。然后他回他很好,下午见。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个傻子。
我的情绪开始摇摇晃晃-坏的时候多。我觉得不能这样,我想给自己开发一个程序,保存快乐的moment,在坏的时候用,但是开发需要工期,我想着先用东西记录下来。那段时间我记录了9条快乐,2条是关于天气,3条是关于他,4条是其他。我的快乐,1/3都是他。
好像之后的约饭总是不顺利,只有我俩上班的日子,我们没有一起吃过一次饭。最后那个周五都已经出门买饭了,他又接到了一个突然的meeting,然后我们分开吃的饭。那天下午,他meeting结束,叫我一起喝茶,我以为是happy moment,然后听到他说,他们要搬到楼上了。我抱着茶杯差点哭出来,我的眼睛一定是红了,我用吃饭掩饰,说嗷那我又要一个人吃饭了。我哪有那么喜欢吃饭,我喜欢的是他;我也没有那么害怕孤独,我害怕的是没有他的孤独。
那天我硬是撑到了跟他一起下班,我听到他的办公室关灯的声音,抓起书包就下楼。问他周末的计划,他说加班,我问在家吗?他说过来office。所以我第二天也来了办公室。我像一个小孩,没有那么多考虑,哪怕是片刻的甜,我也想要。然后那天加班的另外的博后开始互相加whats,我也终于,找到了借口加到了他的whats。然后我开始每个周末都过来办公室上班。
从我的办公室去厨房接水会经过他的办公室,他的衣服和围巾会挂在门口,去厨房的那条路,有一个点可以透过办公室的门口的玻璃看到他的衣服和围巾。我开始频繁去接水,看到他的衣服也是开心的。他们也没有马上搬到楼上,我贪恋着这一点点的快乐。我经常想去告诉他,勇敢一次,但是也只是想想。我跑步更多了,因为心痛——而跑步带来的身体和精神的疼痛会减轻一点心痛。
我可以敏锐的感觉到他的脚步声,他开门的声音,他关门的声音。我开始频繁猜测他的情绪,我敏感多疑,情绪多变。我像一个困兽,在跟空气打架,然后被伸出的拳头打中自己。太痛了,我相信会有个结局,我以为的结局是他们搬到楼上,我会在时间的作用下平复。然后突然发现over提前来了。
闺蜜来找我,两天的行程我还安排了一个周六去办公室偶遇K。他在,我连打招呼都犹豫了半小时,然后鼓起勇气说的hello他也没听到。走的时候,我又鼓足了勇气去敲了敲我一直透过去看他挂着的衣服的玻璃,挥了挥手,说了bye-bye。太痛了。可能描述的很苍白,但是太痛了。下楼以后我就开始抱着闺蜜停在大街上,我说我好痛,我反复说,我好痛。我哭不出来,但是我好痛。
“Aha moment” 是我突然在这周的某一天,听到了印度博后跟人讨论问题,然后突然开心,因为觉得他的口音跟生活大爆炸的raj一模一样。我想到刚来的时候,跟朋友们说,哈哈怎么办,印度博后一说话我就很想笑,因为真的很像raj哇。但是在crush on K 以后就再也没觉得了,我的生活好像就是K和工作,跟朋友跟爸妈的聊天都是K,之后跟妈妈聊天,妈妈甚至会问,有没有跟K一起吃饭哇,然后还说,法国男人好耶。Mom knows everything. 我不曾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对生活的感知,但是在感知回来以后,我终于意识到我失去过。我把情绪压在K的身上,对他不公平(希望他没有感受到压迫),对我亦是痛苦。
我不知道这场crush为什么过去了,怎么过去的。我纠结了如此多次,然后在一个我没有主动去push的瞬间,这场心动结束了。我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的,平静来的如此突然。我开始在觉得尴尬的瞬间主动走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环境;我开始带饭,而不是贪恋能共处一起买饭的5分钟;我开始感受到生活和周围的人,感受到S对平权的理解,M的美丽和智慧,B的友好和“奇怪“;我买了大的水杯,频繁接水对专注的延续不好;我开始能看到美丽的月亮,繁星,粉色的日落和橘色的日出;我不用天天戴隐形眼镜,化妆,焦虑皮肤,容貌和体重了;我的敏感阈值高了许多,我的不安更少了;我想要向内修了。
喜欢他的时候,我会逛小红书,因为不开心或者焦虑。我会在里面看到关于恋爱的帖子,关于不恋爱,独身主义。之前是不解的,现在好像有点懂了,大概是,内心的充盈和对生活的乐趣,已经把时间占满了。也终于好像懂了,为什么说,当没有对恋爱的需求的时候,才是恋爱到来的合适的时候。
I’m over you, K. That, my friend, is called cloture.